我叫小悠,是巴郎影业大屏幕背后的一只USB接口 ,今年是我来这里的第n年了。我面对着的是一面窗户,因此除了审片或者会议的时候,我很少能见到这里的人,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。有时候他们在争论,有时候他们在说笑,有时候他们全都不在。我知道那是他们扛着沉重的器材出去拍摄了,用不了多久,我就又能够见到他们,因为拍摄回来要审片,还有可能开会。
最近这几天我们频繁见面,有多频繁呢?每天从早上开始,一直到凌晨,外面都已经安静了的时候,他们都在,每隔一会儿就来一次,带着那枚白色U盘。我看见他们在霞光里插U盘,在阳光下插u盘,在耀眼的雪光下插优盘,在从高楼大厦中透过的晚霞里插u盘。这几天一直在下鹅毛大雪,我站在窗边,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次落雪,也见证了每一次审片。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,白天的时候雪光比阳光还要耀眼,从早晨直到晚霞漫天的时候,他们 都是闪着光的 。但是到了凌晨,他们就需要借助手机的手电筒灯光才能插u盘,这个时候我就可以看见两个人,一个人拿数据线,一个人拿手电筒。手机的灯光 能照到的范围很小,我只能看清楚他们的手和脸,手上的力气没那么大了,需要刻意使劲才能把u盘插好,脸上 的神色很疲惫,但他们自己似乎感觉不到。
我知道他们在审片子,这些片子是一个系列,数量不少,周五要正式交付,因此要争分夺秒 ,在这之前将所有的细节和问题都一个个揪出来,在 委托方审核后好有时间再修改,免得耽误了,所以才会这么急。一个片子往往要审好几遍,我常常听到他们说某单元第某版审核,一遍又一遍,不厌其烦。审片的过程 很有趣,我总是听到他们看着看着就惊叫一声,然后退回到某个位置,说这个画面闪了一下,不要以为你一闪而过我就发现不了你;那里又加帧了,见过给自己加戏的,没见过给自己加帧的;这里有个错别字,这个错别字狡猾狡猾滴,给我抓出来改了滴干活;那里选取的画面不符合,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笑得像去旅游一样开心呢?就应该找一个满脸写着“开心”的素材。但总导演一定是个很严肃的人,因为全过程他一句笑话都没有讲过,说得最多的话就是,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?哼,反正不是在说 我 ,我一直尽职尽责,从来没有接触不良过,就算有时候视频播放不流畅,也一定是硬盘的问题,与我无关。
其实我知道,审片本身是一件严肃的事情,甚至有时候还很枯燥 ,很考验人的耐心。我听到他们的笑声,也可以想象到他们脸上一定露着笑容,但是我知道,他们的心里一定是坚定而认真的。他们一定在笑的同时认真地记录,然后不厌其烦地修改。我听见总导演说,无论做任何事,认真对待是一个专业人员的基本素养,我们的片子至少在我们看来是没有 一点瑕疵的,一定是能经得起审查的,我们所有人,也一定是要经得起考验、能面对一切的。在这些事情上我们不能抱有侥幸心理,也不要想着投机取巧,要想走得更长远,只有脚踏实地。这不是淡而无味的鸡汤,这是最朴素的真理。
我可以感受到这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团队,我听到他们在一起讨论工作,一起吃外卖,一起继续工作,一起严肃认真,一起谈天说地。
这几天,我都是凌晨一两点才能获得安时光。总导演虽然对待工作很严肃,但却很关心 大家,开车将没车的小伙伴们一一送回家中才会回自己家。我站在窗前,看见他们的车子在路灯下驶过。地上的雪被保洁清扫过,又落了薄薄的一层,上面印着两道车辙,在拐弯的地方消失。
直到周四的时候,气氛忽然轻松了很多,最后一个片子审完 时,所有人都长除出了一口气 ,他们忙着在刻碟、拷贝,和打印表格。我仍旧站在窗前,默默为他们感到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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